壹琴牽得兩生緣
話說俞伯牙在鐘子期墳前摔琴後就再不撫琴,聞得琴聲便淚流雙頰。身邊人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半個琴字。他回到晉國,時不時向子期家中寄往書信銀兩,惟恐他們因失子之痛而不能再如常生活。在第二年中秋之夜,他又歸來,欲接雙親去他府宅,他們年歲高,在身邊也好供養。奈何他們皆不舍離去,願在此終老,也只得作罷。於是每到中秋之日,伯牙便歸此地拜望二老,更為緬懷故人。可是也只得在他墳前空座壹番罷了,識琴之人已不再,指尖音律也無人可識。於是他更是郁郁寡歡,每到墳前都不免落淚壹番。
壹晃已經過了近十載,子期雙親年事已高,但是伯牙待他們如親生爹娘壹般,他們也沒什麼遺憾,均安然離去。伯牙安葬他們後依舊年年中秋回來為鐘子期上香,給雙親掃墓。漸漸地,世人已經把鐘子期淡忘了,唯有俞伯牙壹直放在心裏不能割舍。在府中為他設了靈牌,每日不忘上香,這輩子沒得緣分,只求來世再續那至誠至真的情誼。
俞伯牙身在高位就必定要某其職,由於繁瑣公務纏身,他便接連好幾個年頭沒再回鄉,心裏萬分愧疚,譴責自己不該失約於故人。於是在第六個年頭,他早早的安排好壹切,定要在中秋前夕去拜謁故人。當船又行到漢陽江口時不免想起當年和子期相遇之景,那晚風雨大作,不得不暫時停船泊於山崖之下,才有了與鐘子期的相識相知之緣。而如今卻是風平浪靜,物是人非。可謂“酒祝東風,且共從容,垂楊紫陌洛城東。總是當年攜手處,遊遍芳叢。聚餐苦匆匆,此恨無窮。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越是靠近江岸心中越是惆悵,當年情景總在腦海中浮現。
舟行水緩處,心飛雲端裏。故人何處尋?孤墳江畔坐。
是天意讓他們相識相知,卻又是天意不可違,讓他得良人而無福與其通音律,度余生,不盡心生悲涼。很快,抵達了馬安山江邊,遠遠便看見鐘子期的墳矗立在此,墳頭已經生了許多荒草,祭奠的果物也已經腐爛在盤成了爛果幹,甚至被野物叼得壹片狼藉。畢竟已經有整整六個年頭沒有來過了。把荒草穢物都清除後他便盤腿坐下來,倒出壹杯酒,對空杯自酌。
江風起,桂飄香,皎潔月光勾人眼。若能有知心人相伴卻也怯意。突然壹陣琴音從不遠處傳來,時而悠遠緩慢,時而緊密急促,夾雜著淡淡哀愁,縷縷相思,卻又動人心弦,似乎借著琴傾訴心中的隱隱情懷。同是愛琴之人,識得此曲是高人演奏,不免被它吸引。隨著琴聲而去,只見對面江畔坐著壹位素衣女子,不時頷首,不時低眉,隱約見得她生得壹副好容貌。可惜畢竟隔得太遠無法見其真容。他沈浸在樂音之中,回過神時樂聲已無,江邊女子也已經不在。
“莫非是我太久沒有撫琴,而今再次拜訪故人,所以心生念想?”伯牙不免心生疑惑,“可是方才明明是壹女子在彈琴,怎轉眼工夫卻不見了人影?難道是此地荒蕪,我見了鬼罷?”想著不禁心生寒意,卻又不相信她是狐妖鬼怪。此時夜色已深,便和隨從去往子期舊舍中歇息。家中陳設還如子期爹娘在世時壹洋,不曾改變,只是有些時日沒人居住了,所以不免破敗了些,但還是照洋舒這。當晚伯牙就在子期房裏睡了壹晚,壹路上舟車勞頓不免疲憊,所以也睡了個安穩覺。
第二天隨從準備好飯食吃了後便吩咐左右把遺宅裏裏外外打掃了壹遍,又把院子裏的花草修理了壹番。直到看起來像常有人居住才滿意。黃昏時候,便動身去馬安山江邊,帶上好些果物,又帶了些人為子期修整墳墓。完工之後他才攤開酒食,盤腿而坐,與子期共賞明月。突然,又像昨日壹洋,壹陣琴聲又傳過來,漂浮在半空。伯牙感到好奇,起身去看彈琴的究竟是何人。等到他找到船家渡過河時,彈琴女子已經抱著琴離去,只看到壹個模糊的背影。心想,“和她也算是有緣,何不明晚再來壹探究竟。”
果真,到第三晚女子又出現了。伯牙已經早早的在此等候,所以他能窺見女子的面容。眉宇間有幾分淡淡的哀愁,似曾相識卻又不知在何處見過。有沈魚落雁之貌,似西施阿娜之身,又如玉環華貴之容,好壹個美麗動人的女子!她依舊是壹身素衣,長發傾瀉而下及至腰身,如出水芙蓉,花中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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